孟子說:“羞惡之心,義之端也。”這裡一是點出了義的基本性質,一是點出了“羞恥”,即義首先是一種對惡的禁令,是對犯惡的羞恥。如果說“惻隱”是德行的正面引發動力,“羞恥”則是德行的反面刺激動力,在有些人那裡,後一種動甚至能超過前一種動力。
  在“義”的德行方面,我想首先舉出一位女性。當她挺身而出的時候,她還是北大的一名學生,她就是林昭。當一次鋪天蓋地的政治運動和鬥爭席卷而來的時候,本來並沒有衝擊到她,她不難旁觀過去,然而她的良心卻讓她看不下無中生有、傷害無辜,看不過對年輕學生的無情鬥爭、殘酷打擊。於是她在1957年站出來維護與自己一起編《紅樓》雜誌、被鬥爭的同學張元勛,在群情洶涌的質問下她昂然報出自己的姓名。而且,她正像遇羅克所說的那樣一種人,“開始勇敢,最後仍勇敢”,在後來的日子里,她不斷受到越來越嚴厲的迫害和摧殘卻依然不斷抗爭,直到她入獄,直到她被投入死囚大牢,直到她最後被處死,只活了36歲。她是一個感情細膩的美麗才女,有對自己美好生活的追求,然而,為了一種正義的信念,她可以接受種種不可思議的折磨和侮辱,“雖千萬人”而不顧,即便“九死而不悔”。
  這裡的“義”正是為了維護這些最基本的人之常情、親情和友情的“義”,這裡的“義”正是為了抵制讓“朋友之間反目成仇,親兄弟形同陌路,夫妻相互揭發”的反常政治之“義”。林昭最初勇敢地站出來維護同學、維護真情和真相的道義,那時她還沒有達到她後來的那種對現實政治的清醒認識和信仰回歸,出於最基本的同情心,同學情誼和對真相的尊重她就挺身而出。她的大義凜然的堅持,在當時那樣一種從上到下、瀰漫社會的高壓下,一般人是很難如此堅持的,她的精神和思想也更加深化和豐富了,她開始認識到這一切迫害和壓制的根源,她重新開始了對真正的美善和正義的追求,於是,從一種最基本的道義始,至一種聖潔的精神止,最初的道義在她那裡煥發出至巨的行動力量和至高的精神光輝。
  (原標題:羞惡·勇敢·堅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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